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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姚搓了搓冻僵的手指,呵出的白气在寒夜里凝成霜花。他望着城门外蜿蜒的队伍,每一张疲惫的面孔上都刻着相似的痕迹——那是失去故土的茫然。
"下一个。"守城士兵的声音被北风吹得七零八落。
牵着老马的妇人往前挪了半步,怀中婴孩的啼哭比寒风更刺骨。肖姚注意到她冻裂的指尖紧紧攥着半块玉佩——典型的宋国贵族纹样。
"路引?"
妇人颤抖着从包袱里摸出文书,羊皮纸边缘已经磨得发毛。肖姚借着火把光亮扫过"苏氏"二字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
"放行。"苏元汐不知何时站在了哨塔下,雪粒沾在她鸦羽般的鬓角,像撒了一把碎盐。她解下自己的斗篷裹住婴孩,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遍。
肖姚看着妻子苍白的面容,想起三年前他们也是这样站在雅安城外。那时她和他成婚还没多久,而宋国的烽火刚刚烧毁苏家百年宗祠。
而今听闻宋国已然崩塌,曾经篡位夺权的大都督吕昌在楚国的强攻下已经自焚身死,宋国彻底沦为了楚国的属地。
虽然楚国没有屠城,但仍然有大部分的宋人背井离乡,想要离开那个曾经的故土,想要去到新的国家和土地去碰碰运气,尽管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。
骑兵营的晨操号角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。肖姚系紧皮甲时,发现内衬又磨出了毛边——苏元汐已经半个月没空给他缝补了。
"都尉!"亲兵小跑着递上竹筒,"卫大人急件。"
火漆上是兵部特有的玄鸟纹。展开绢帛时,肖姚的拇指无意识摩挲过那个"宋"字。密报记载着宋国流民中混入刺客的消息,字里行间透着血腥气。
"备马。"他系上佩刀,刀鞘上那道裂痕还是去年在宋境留下的。当时他们奉命接应苏家残部,却在边境遭遇伏击。苏元汐就是在那夜失去了腹中胎儿,而他的左肩永远留下三寸长的箭疤。
路过医馆时,肖姚听见妻子在教女童辨认药材。苏元汐的声音比平日沙哑——昨夜难民棚又送来三个冻伤的孩子。他隔着窗棂望进去,看见她发间那支木钗还是成亲时他亲手雕的,如今已磨得发亮。
腊月二十三,雅安城飘起小雪。肖姚拎着两包灶糖回家时,发现院里的梅树下多了个雪人。歪歪扭扭的树枝插在雪堆上,像把生锈的剑。
"夫君?"苏元汐从厨房探出头,脸颊沾着面粉。她身后跟着个总角小儿,正踮脚去够灶台上的糖罐——是那个城门遇见的宋地遗孤。
肖姚默默把佩刀挂在门后。刀柄上缠着的青布条已经褪色,那是他们逃出宋都那夜,苏元汐从嫁衣上撕下的。
"尝尝。"妻子往他嘴里塞了块芝麻糖,甜香在舌尖化开的瞬间,他忽然想起宋国冬至时要喝的五辛粥。如今他们改用魏地的麦芽糖祭灶,连三岁的小女儿都会用雅安话唱"二十三,糖瓜粘"了。
小儿拽着他的衣角讨压岁钱时,肖姚发现孩子脖颈挂着半块残玉——正是那日城门外见过的信物。苏元汐在氤氲的热气中眨了眨眼,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:"苏家总得留个根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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