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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到唐枕书从刑部牢狱中走出来,耳边都还回响着梅时庸方才的那番话。
“国子监与太学虽将我一个穷举子推出来顶了罪,但我对这件案子至今都是一头雾水,拿不出自证清白的东西。”
“思及科考当日,似乎也没有什么线索,唯有一人略显不同寻常,是国子司业何大人的侄子,名叫何毖。”
“科考前一日我曾与他在一处备考,亲看看到他塞给监考官一锭金子,但口说无凭,这一条我已经录过口供,狱吏充耳不闻,责令我不可再提。”
何毖。
唐枕书足下一顿,总算想起了这个人是谁。
梅时庸话中提到了国子司业,那人名叫何少臣,是大皇子的门客,与盛京城中的达官显贵多有来往。
唐枕书曾在去年严含章所办的诗集上与何少臣打过交道,那时便听他提过自己家中的子侄。
——“本官家中有一子侄名叫何毖,是个极有出息的孩子,明年也要参加科考,若能得严少卿教导就更好了。”
严含章那时说……
赵旌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“想什么呢,这么出神?”
唐枕书猛地回神,抬头一看,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刑部的庭院中了。
赵旌眠正背靠着亭下的廊柱,似笑非笑地等他。
一身华贵的红袍徜徉的熏醉的风声里,凤眸张扬,睥睨之态与往日同出一辙。
唐枕书收起心中的万千思绪,“侯爷。”
赵旌眠最爱听他的这声“侯爷”,戾气稍敛,伸手拉过唐枕书的手腕,垂眸问:“怎么去了那么久,问出什么来了?”
唐枕书未答话,环顾四周看了一圈,见四下无人才稍稍放心。
他是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与赵旌眠拉拉扯扯,赵旌眠却以为他在担心隔墙有耳。
“怕什么,黎准都不敢轻易判这案子。”
赵旌眠这么说着,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唐枕书,两人一起上了马车。
天亦如人,盛京气候一日多变,早起时还有些浮躁的微风,此时却让人觉得闷热至极。
车辙滚动,赵旌眠烦躁地向下拉了拉衣领,“回头叫人将冰鉴置上,才几月的天,热成这样。”
唐枕书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,而后信手拎了壶凉茶,将车里焚着的香料浇灭了。
他的声音不温不火,比这壶茶还要清凉,“冰鉴太凉,侯爷忍忍吧。”
赵旌眠饶有兴致地抬了抬眼。
眼前的人穿着颜色鲜亮的红袍,但面皮极白,眉眼虽冷,细看时却全是风情。
他盯着唐枕书眼角那枚显眼的泪痣,心里的燥热不减反添。
“方才说到哪儿了。”
赵旌眠故随意地问,“哦,那个梅时庸跟你说什么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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