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和离书(四)
这日,洪一守先胡清夫妇一步踏进红叶馆。
他有难言之隐,谁都看得出,再难言,他来了,大概是准备言上一言。
隐情想必忒难出口,众人等了大半天,他一口茶含在嘴里凉了,还没咽下去。良辰添了新茶上来,他咽下旧茶,灌口新茶,含着。杨非雪不着急,让良辰备茶点,茶点吃完,隐情还搁在他肚里,杨非雪又吩咐备酒备菜,大家边吃边喝边说。
饭饱,又吃多了酒,洪一守的脸红扑扑的,舌头大了,说话也爽快了。
这个隐情,既是他的隐情,也是罗小琴的隐情。出了口,进了旁人耳,他便是背信,不出口,烂进肚中,他又是弃义。只有做了媒,才能明白,媒人忒难做。他大行慨叹,还是未言隐情究竟是何。
吴才头一个受不了,想起来自己还有要事,关于如何施展所学,勾搭罗小琴,醋一醋那薄情郎的要紧事。良辰也忆起,小姐昨儿吩咐她递给城西贺家的喜帖还未去送。王阿桃随后站起,说冯老板的铺子里近日得了上好的蔻丹,她去瞧一瞧,还顺嘴问杨非雪用不用,杨非雪让她捎带一瓶。
人走得只剩杨非雪一个,洪一守的话到底利索了:“月下仙,这个隐情,我只对你一个人说。”
红叶馆的人眼睛都很好使,脑子也不赖,所以都走了。
“罗氏有过一个孩子,在他们成亲的第三年怀的,但是她操持家事,劳累过度,孩子不幸流掉了。”
这事儿只有洪一守和罗小琴知晓,失去孩子太痛苦,她不愿亲人陪着一起痛,更不愿胡清将此事归咎到己身,便一直忍着瞒着,哪怕吵上天去,她也从未吐出半个字。洪一守是凑巧得知,罗氏抓药,被他撞见,罗氏让他拿自己的一生媒运来发誓,不能将此事告知第三人,他觉得没理由多管闲事,痛快地发了。
胡清二人争吵之时,靠他指点,全在妒忌、共苦、守孝、殴打、盗窃等等几点徘徊,无后一事,他不忍提,不好提,不能提,胡清也从未往那方面想过。谁知,那日在月老庙,杨非雪头一个指出这点要处,让二人关系直接走向死亡。
眼看他们二人越闹越凶,和离在即,洪一守的良心阵阵作痛,哪怕赌上一生媒运,也要拉她一同下水。
媒人信誓言,尤其跟媒运有关的,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说法,誓言转在媒友身上,可一同破誓或一同应誓。在月老庙,洪一守没拦她的话,怕是在往这方面打算。
被她戳破,洪一守赔笑:“都说月下仙得月老庇佑,皇家之亲也说得,小小誓言,奈何不了您。”
有要紧的媒运顶在那儿,破人姻缘,终是不祥,她必得更尽心力,挽回他们二人。转念一想,应了誓,不过是变回散媒,无妨,便也不大在意了。
一等,等到曜日将歇,胡罗二人姗姗而来。
杨非雪问他们还有何话说,胡清别过脸,不肯低头,而不哭不闹不笑的罗小琴,细看下来,身形瘦小,凄楚动人,足见嫁人之前的风姿。
“你们的情况我已了解,谁休谁都休不了,和离尚可一试,我已拟好和离书,你二人若无异议,我们即可开始。”无人搭理她,她自说自话:“不说便是认同了,我们一条条来。”
“第一条,东飞伯劳西飞燕,黄姑织女时相见。”
良辰将装伯劳鸟的笼子给胡清,吴才拎着燕子笼走向罗小琴,面对吴才,罗小琴勉勉强强露出一个笑,这个笑气得胡清络腮胡都落了霜雪。良辰引着胡清,吴才陪着罗小琴,两人站在杨非雪特地备好的月老跟前,一人向东,一人向西,背对背,同时拉开鸟笼,鸟儿展开双翅,获得自由。
胡清的伯劳鸟分不清方向,往西撞去,罗小琴的燕子没留神,被撞得晕晕乎乎,好大会儿才重新振翅,喝醉酒一样,东倒西歪地飞向南边。
两只蠢鸟没一个飞得对,四人齐齐看向杨非雪。
鸟儿身影越来越小,渐成一个小黑点,抓回来已是不可能,杨非雪昂起的脖子收回,长大的嘴巴合上,团扇微遮,咳了咳,方镇定道:“不打紧,不打紧,没在一个方向,仍是劳燕分飞,我们还有第二条:靡不有初,鲜克有终。我姑酌彼兕觥,唯以不永伤。”
罗小琴问:“为何后头还加了一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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