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凉的雨水冲刷着柏油路面,不知什么时候,于莺莺的一只半高跟凉鞋竟也跑断了一根带子。她干脆像个调皮的孩子,把两只鞋子都脱下来,赤着脚跟在孙鹏飞的后面,光着脚丫,飞快地奔跑,踩到的水花儿被溅起好高。而于莺莺的脸上,不再像较早的时候那样阴沉,一直为孙鹏飞要返校的事情焦虑,反倒“咯咯”笑着,一副开心的样子。这场突如奇来的雨给于莺莺带来的是一种更美的心境。
虽然一直都在以一种坚强的姿态生活着。但于莺莺的内心,依然是忧郁的,在最青春的日子里失去了爱人——一个已经爱对方爱到骨子里的人,不被公公婆婆所理解,带着年幼的儿子,用看似达观的态度生活,只是用那种强大的信念的力量一直支持着自己,让自己微笑着面对一切,还有未来。可是,内心的伤与痛依然还在,只是被隐藏得更深了,不轻意呈现给人看而已。
这样的深夜,这样的雨,这样的一种奔跑,让于莺莺可以彻底地放松自己。她喜欢让这雨水冲刷着自己的整个身体,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而又迷离。喜欢看那灯光下高高溅起的水花,喜欢听水花溅到身上时那“刷刷”的声响。喜欢看着一个看上去特像张云逸的大男孩,就那么亲近的和自己在一起。她喜欢这种像孩子般顽皮的享受生活的感觉。
孙鹏飞喊着:“莺莺姐,小心,路滑!可千万别摔到!”他就这么一直不停地回头提醒,自己却在回身对于莺莺叫喊时,不小心踩到了路边花砖的斜坡上,脚下“出溜”一滑,就在地上坐了个屁股蹲。他拍拍水淋淋的泥裤子,嘴里说:“糟糕——糟糕!还好我在前面,摔的不是你!”而他通红欢喜的脸上,却放射出兴奋的光芒。这种雨夜的奔跑,让他内心觉得温暖而又刺激。
孙鹏飞的一句话,竟让刚才还一直笑个不停的于莺莺一下子收住了笑容,然后是眼泪“刷刷”的往下掉。
孙鹏飞一下子慌了神,顾不得那风,还有那雨,更顾不得那疼,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。轻摇着于莺莺的肩膀,“莺莺姐,你这是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……曾经,有一次下着雨,我们也是这样在雨中跑着,他也是因为我自己就摔倒了,那么巧的,刚好也是说的这一句——‘还好我在前面,摔的不是你!’”于莺莺用牙齿用力地咬着下嘴唇,有一种来自内心的寒冷在向她袭来。那一点一滴的往事,会让她的内心瞬间就疼痛起来。
“哦,那莺莺姐,实在对不起了,都是我不好,我不该那么说的,我应该说,要是你跑在前面,摔到的就是你,那样我就没事了!那句话,是属于你和张大哥的,我不该乱讲的!”孙鹏飞说这句话时,一脸自责的神情。
于莺莺自知孙鹏飞这是故意用这种话来安慰自己,也自觉自己这个晚上又一次犯了感性的老毛病,喜怒太形于色,无意间既让孙鹏飞受了辛苦,又伤了他一颗热心。
“鹏飞,我没事的,你说那句话,也不过是一种巧合。其实,就算是故意要讲,都未必想出来的就是那一句。我哭一会儿就会好的。我们还是快点走吧,要不然会淋出病来的。”于莺莺用力舒了一口长气,用理智把那份心里的感伤用力的收了回去,然后抹去眼角夺眶而出的泪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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